华佗是东汉末期著名医学家,他被誉为史上最早的外科圣手,古今罕见的济世神医。
华佗或许是最早使用全身麻醉法为病人动手术的医生,这种方法史称“麻沸散”。他模仿五种走兽、飞禽的动作自创“五禽之戏”用以强身健体,五禽戏是体育与气功、抑或还有太极的巧妙融合,健身效果显著,至今犹有影响。三国时,华佗以医术全面而蜚声天下,他尤其擅长外科,精于手术,是不折不扣的手术专家,因此被后世医者尊为外科鼻祖。
这样一位妙手仁心、救人无数的外科圣手,竟然被一代豪雄曹操所杀,让人在嗟叹、惋惜之余,更想一探究竟。
曹操为何非得要置神医华佗于死地?从古至今一直众说纷纭。
史书《三国志》对此事有所记载,陈寿借曹操口吻给出了杀华佗的理由:“佗能愈此。小人养吾病,欲以自重,然吾不杀此子,亦终当不为我断此根原耳”。
曹操这段话是什么意思呢?翻译成白话,大意是:华佗完全有能力彻底治好我的头痛病。但他却想借给我治病的机会要挟我,以为我根治头痛病做筹码换取高官厚禄,假如我不同意他开出的条件,他就会故意不治好我的病。
身为以治病救人为己任的一代杏林大医,却动了借给权要治病之机为自己谋取利益的念头,那么,事实真相到底如何呢?
《魏书·方技传第二十九》中给出了这样的解释:“······佗之绝技,凡此类也。太祖闻而召佗,佗常在左右,太祖苦头风,每发心乱目眩,佗针鬲,随手而差”。此话大概意思是:华佗医术精湛,天下闻名。曹操将华佗招徕身旁,让他整日随侍左右,曹操的头风病一旦发作,每每目眩神迷,头痛欲裂,华佗用银针刺他横隔膜上的穴位,很快就不痛了。
华佗医术高妙,手到病除,令人啧啧称奇,动辄头痛的曹操已经有些离不开他了。
史书记载说华佗本是读书人,年轻时就精通好几种儒家经典,有官场中人慕他才学出众,屡屡邀请他弃医从政,都被他婉言谢绝。后来,他行医日久,不禁心生厌倦,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抉择。后曹操请他专为自己医治头痛病,却始终无法根除,重压之下,他身心俱疲,于是以离家日久心里挂念为由请假省亲。华佗归家后以妻子患病为由迟迟不肯再来,曹操屡召不至,心里有些不爽。曹操揣测他的动机,认为他另有想法,所以借故拖延,胁迫自己为他封官赐爵,于是心中勃然大怒,马上派人将他抓来,然后下狱拷虐致死。
这或许是有案可查的、堪称最早的一起医患矛盾,而神医华佗面对的患者是势焰熏天、强梁跋扈的一代枭雄曹操,他也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。
关于华佗之死,章回体历史小说《三国演义》里则给出了另一种说法。华佗与曹操都是沛国谯郡(今安徽亳县)人,二人是正宗小同乡。曹操对华佗的精湛医术闻名久矣,于是请他为自己治疗头痛病。华佗望、闻、问、切一番,告诉曹操,他的脑袋里长了个东西,曰“风涎”(“风涎”或许就是脑瘤)。想治愈它必需用利斧劈开头颅,然后将它取出来。华佗的医疗观念确实超前,在那遥远的年代就能想到做开颅手术,其高超医术与胆识让人惊叹,然而未经医学科普的曹操却听得毛骨悚然,背后冷飕飕直冒凉气,他认为华佗要以治病为由乘机谋害自己,于是下令将他杀了。
演义小说中讲的故事,大可不必当真,大概是罗贯中为迎合读者口味,增加故事的可读性,于是在史实的基础上添油加醋,添加天马行空之想象发挥,以使其更具曲折离奇的传奇色彩,对于小说来说,这样写却也无可厚非。然而神医华佗的死确实与给曹操看病有关,这点似已毋庸置疑。
其实,曹操本非小肚鸡肠之人,更何况被头痛病折磨了大半辈子的他,好不容易遇见一位有可能彻底治愈他伤痛的名医,取悦、巴结他还来不及,因此全无必要将这位悬壶济世的神医杀掉。后世的成吉思汗以嗜杀成性出名,他率军攻城掠地时,凡遇军民顽强抵抗,必遭其无情屠戮。但他也有两种人绝对不杀:医者与手工艺人。对于雄才大略的曹操来说,即便被华佗以治病为由讨价还价,大可以赐他一官半职,前提是必须医好自己的病,与生命相比,许他一个闲职、给他一份俸禄又算得了什么?身为大政治家、大军事家的曹操,做这点只赚不赔的稳善交易,应该不是啥难事。
由此看来,曹操说华佗以治病来要挟他的说法根本就是空穴来风,是经不起仔细推敲的杜撰。
然而,华佗确实死于曹操之手。那么,华佗被害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?
不论是小说《三国演义》还是严肃史作《三国志》都提到了曹操确实患有“风疾”,也就是头脑疼痛,一旦发作起来头痛欲裂,实难忍受。华歆推荐了神医华佗给曹操治病,华佗诊断后判定曹操的脑袋里长了个“风涎”,所谓“风涎”,也许就是今天所说的脑瘤。脑袋长瘤,不论这瘤是恶性的还是良性的,都必须手术摘除,光吃药是不管用的了。开颅手术技术复杂,即便在科学发达、医术昌明的今天,也不是件容易事。头部神经很多也很复杂,如今可用开颅术或伽马刀可根治良性脑瘤,但在一千七、八百年前,即便已有麻醉术,动这样难度极高的手术,其成功率基本微乎其微。
华佗心知此病无法治本,开颅摘瘤风险又太大,于是采取保守疗法,或针灸或艾灸或施药,只为抑制脑瘤的生长速度,最大程度地缓解病人的痛苦。
缺乏医疗知识的曹操对华佗的良苦用心并不理解,他拒不接受这套治疗方案,只想一劳永逸地彻底根除此患。华佗见曹操无法沟通,心里又明白此病无法彻底治愈,自己虽被世人称作神医,但毕竟是人而非神,也是无法包治百病的。华佗思虑再三,实在没招,心里又极度畏惧曹操的权势与蛮横,知道这人惹不得,于是借故溜之乎也。
华佗离开许都,回家后就躲着再也不肯出山了。
华佗心里这点小九九又如何能瞒过心细如发的曹操?面对只手遮天的曹氏,他躲无可躲、藏无可藏。果然,他回家不久,曹操的使者就尾随而至。据说,临出发前曹操叮嘱那使者,华佗的老婆若是真的生病了,就赏赐他40斛小豆以示慰问,还可以宽限他些时日,待他妻子病愈后再返京;假如他使诈,就将他一条绳子绑回来,严加惩治。使者到华家核实情况,发现华佗妻子好好的,根本没病,于是回许都禀报曹操。曹操十分恼怒,于是就有了前文那些说辞,他下令将华佗抓回来,最后下狱惨死。
可怜一代名医,瞬间化作南柯一梦。更可惜的是,多少医术神技,也随他一并而去,以致最终失传。
史载,华佗死后,曹操的爱子仓舒得了重病,遍请名医均束手无策,眼见不治。曹操这才念起华佗的好来,他叹曰:“吾悔杀华佗,令此儿强死也”。曹操或许感觉自己错杀了华佗,心里有些懊悔。然而,世间已无华佗,即便是财雄势大的曹操,也没处买后悔药去,只能眼睁睁看着仓舒死去。
历史的暗潮汹涌、诡谲无情,一代神医华佗的跌宕人生、悲惨结局,无不让人唏嘘感叹、惆怅莫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