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叁叁
#爱情#
盖瑞和霍利莫言:世界上的事情,最忌讳的就是十全十美,你看那天上的月亮,一旦圆满了,马上就要亏厌;树上的果子,一旦熟透了,马上就要坠落。凡事总要稍留欠缺,才能持恒。
爱情是什么?
婚姻是道分水岭,婚姻前的爱情你侬我侬、如胶似漆,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,才亟于用一纸婚书圈囿,以期长期持有;婚姻外的爱情璨烂如烟火,因绚丽短促,才要觊觎婚姻的铠甲。
婚前婚外的爱情都憧憬着走进婚姻,誓死把美轮美奂的爱情进行到底。
谁都不会质疑披上婚纱时庄严的承诺,那些不离不弃的誓言撼天动地,自己也热泪盈眶,心潮澎湃,无比笃信对面这个人就是我一世的等待、一生的相濡以沫。
可婚姻是什么?
鸡毛蒜皮,鸡零狗碎,鸡飞狗跳,一地鸡毛,最后落汤鸡似的狼狈不堪,烟圈慢慢袅袅,烟灰慢慢下垂,内心的潮湿慢慢浸染,风滑下屋檐,眼睛里的芬芳咔嚓坠地。
白茫茫的人间,爱情,不过一场盛大的虚空;粗粝的人生,不过一场梦境套着另一场梦境;糙淡的生活,不过一串问题链接着另一串问题,永无止境。
婚姻不是爱情的坟墓,它只是一块试金石,试出了爱情的花样年华和满目凋零之间,隔着的不是山川峡谷,只是一脆薄的纸片。随啪啪两声钢印声起,烟花灰烬,繁华褪却,爱情落停。
曾经有多璀璨,就有多黯淡;曾经有多热烈,就有多冷淡;曾经有多痴迷,就有多漠然;曾经爱得有多深切,吵得就有多激烈;曾经有多难舍难分,就有多孤单。
心地成了最远的荒地。
渐渐地,在荒芜中关闭心头的雕梁画栋、楼起楼落,从憧憬到失望,从失望到抵触,从抵触到接受,生活还得继续。
原来,婚姻内的爱情就是一杯凉白开,没有饮料果汁口感的纷呈,亦无咖啡的精致。
任这世间百态成妖,风驰火燎,狂浪拍礁,爱情盛宴的饕餮后,都逃不过婚姻的搓洗,激情褪去,伪饰褪去,平淡、平凡、平实、平平静静才是它的真实,执子之手与之偕老靠的是我们的责任。
杯里的水凉凉的,色香味一样不沾,但身体的每个细胞需要它,只有它能解渴,续命,饱满,它才是生活的必需品。
真实的,往往寡淡;深刻的,往往悲怆;持恒的,往往欠缺,圆满的月亮要亏厌,熟透的果子要坠落,海市蜃楼的爱情难长久,十全十美的夫妻关系无非天方夜谭。
坐着摇椅慢慢摇,和你一起慢慢变老,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,就算老得哪儿也去不了,依然把你当成手心里的宝,这才是浪漫落地后冉冉的烟火气息。
点点滴滴,串起生活的欢笑;慢慢腾腾,镌刻生命的年轮;相扶相携,积淀情义的丰盈。
不能大富大贵,有人陪着就好;日子平平淡淡,有人执手就好;生活琐琐碎碎,有人心疼就好;人老珠黄,有人珍惜就好。
拥有时,待你如彩虹,离开后,闪耀如彩虹,女人这一生,有一个彩虹般的男人,足矣。
但好多女人拥有时往往不懂珍惜,就像霍利,“如果我变成回忆,附注:我爱你。”
01
在三十岁来临前的这个冬天,霍利永远失去了她的丈夫盖瑞。
葬礼在霍利母亲的酒吧举行,只有少数亲友参加。
葬礼上放着盖瑞生前最喜欢的歌,霍利笑了,是盖瑞的风格,天性乐观浪漫,深情里带点俏皮。
他们曾是令人艳羡的一对,两人在旅途中相遇,并一见钟情,盖瑞为了霍利从爱尔兰来到美国,两人火速结婚。
婚后生活常常一地鸡毛。
霍利大学修的是艺术,毕业后却做了房产销售,而盖瑞当了一名专车司机,生活捉襟见肘。
霍利像所有婚姻内的女人一样,为钱发愁,焦虑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房,什么时候才敢要孩子。
压抑和焦虑导致抱怨、唠叨、争吵。
盖瑞对现状很满足,他的生活观是守着爱的人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平平淡淡,从从容容。
霍利对生活有更高的期盼,对丈夫的盲目乐观,她憋屈、恼怒、无可奈何。
“你想要孩子,那我们就生啊。”
盖瑞的口吻云淡风轻,但租房的窘迫、生活品质的降低等各种压力会纷至沓来,霍利知道生孩子必须有充沛的物质基础。
男人的直线思维有时叫随遇而安,女人弯弯拐拐的曲线思维有时叫未雨绸缪,但每次争吵都以盖瑞无条件的“投降”结束。
盖瑞常以他的风趣幽默化险为夷,让霍利在暴怒中笑逐颜开。
霍利幼年丧父,和母亲相依为命,盖瑞比霍利年长几岁,懂得包容霍利的脆弱和焦虑,每次吵完架,他总温柔地从身后拥抱霍利,让她感受战争过后和平的弥足珍贵和足够的安全感。
我们可以吵架,可以因生活有歧义,但不可以因此记恨、情伤,盖瑞细腻而温情,有很高的婚姻情商。
这样庸常而温暖的生活持续了10年,直到盖瑞患上脑瘤,离开人世。
02
霍利把盖瑞的骨灰盒带回家,房间的角角落落是熟悉的一切,可惜没了熟悉的那个人。
她一遍遍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,听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,四周熟悉的味道铺天盖地,霍利蜷缩在床上,泪流满面。
葬礼后,霍利没去上班,不见任何人,她觉得盖瑞就在家里,会在深夜失眠时像往常一样,从身后搂着她,给她唱歌,听她絮叨工作上的烦恼、生活中的纠结。
她陷入回忆,开始后悔曾经的抱怨和争吵,那些无法自抑的糟糕情绪一次次冲向盖瑞,她扔高跟鞋,咆哮,扔过去一重重生活的负能量,他全接了,任由她发泄,心甘情愿做只垃圾桶。
直到此时她才明白,是盖瑞无怨无悔的接纳和包容支撑着他们走过漫长的十年,十年间,她一味享受着盖瑞的爱,付出的却少得可怜,她的挑剔、不满、无理取闹一次次削弱着爱,可盖瑞从未改变。
我们的爱情也就是这样从指缝间悄悄溜走的吧,几十年的岁月海海,就算广袤无垠如长江,也渐渐干涸、皲裂了。
这人世,薄了又薄,她的盖瑞不见了。
霍利把自己关在家整整一个月,足不出户,直到30岁生日来临,妈妈和最好的闺蜜前来道贺。
蛋糕盒打开,上面的署名是盖瑞,盒子里还有一个小录音机。
相濡以沫如珠线般串起个日夜,那些点点滴滴的快乐和柔情蜜意穿越在经年的罅隙,一睁眼,就看见了,一转身,就闻见了,一回首,就下陷了。
盖瑞早料到霍利会因他的离去而消沉,他只想用自己的方式,把这些记忆的刻痕一点一滴填平,让霍利从习惯有他,到习惯没有他,帮她遗忘,辅她新生。
爱她,就给她可期的未来。
盖瑞的爱博大而深沉,无私而坚定,拥有时,如彩虹般璀璨而温暖,离去了,依然如彩虹般照耀,让你的世界继续光明。
霍利生日03
生日这天,他希望霍利跟闺蜜菲比和莎拉去好好疯玩一场,拜托丈母娘不要跟去,因为那样霍利会放不开,他想到了每一个细节。
霍利跟朋友们去了gay酒吧,跳舞的跳舞,游戏的游戏,快乐恣意,伤心荼蘼,霍利选择和几个同样失去爱人的家伙互诉衷肠。
她喝得烂醉,终于安稳睡了一夜。
清晨,她收到盖瑞第二封信,盖瑞让她去买一盏床头灯。
以前,他们常为谁去关灯互相推诿。盖瑞会指着自己明亮的大眼睛,说眼睛受伤起不了床。霍利会大女人似地一路欢腾跑去关灯,却在关灯后的黑暗中磕疼了头,两人在床上笑成一团。
婚姻中的爱情就像织锦上的一针一线,琐碎而凌乱,但正是这些毫不起眼的一针一线一日日,一年年,渐渐交织成最终的光芒。
回忆甜蜜而忧伤,霍利觉得盖瑞从不曾离去,一直护佑着她。
第二天,霍利去上班,和顾客吵了起来,因女顾客逼迫丈夫买一间他们能力不及的房子,丈夫万般为难,霍利看到了当初的自己,还有盖瑞。
在那段婚姻中,她不顾对方感受、只知索取的自私,让霍利一阵阵揪心的疼,虽丢了工作,但并不沮丧。
春天来了,收到盖瑞的第三封信。
他让霍利打扮漂亮,去那家迪厅唱歌,霍利在那儿唱歌的经历铭心刻骨。
盖瑞以前是乐队主唱,热场控场一流,但那天霍利因为工作情绪不高,一直沉着脸,朋友起哄让霍利唱歌,盖瑞故意激她肯定不敢上台。
霍利迎战,职场怨妇秒变火辣性感女郎,全场的气氛迅疾被她点燃。
然而乐极生悲,霍利突然被旁边的电线绊倒,医院,她把受伤的责任怪到了盖瑞头上。
一念及此,霍利心中满是悔恨,她仿佛看到盖瑞坐在台下,依然温柔地注视着她。
原来盖瑞才是最了解她的人,她所有的优缺点、她的迷茫不安、她的言不由衷、她的小脾气和娇憨。
她终于懂得盖瑞说的那句话:“你最大的问题是,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。”
随遇而安的盖瑞是个大智若愚的人,嘻嘻哈哈中隐藏着非凡的生活哲学,知道自己想要什么,并不因他人而改变,还尝试引导霍利走出迷茫。
婚姻也好,生活也罢,我们每个人最重要的就是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,在不违背这个原则的前提下,在生活中努力追寻,在婚姻中努力平衡,也许这就是最庸俗的婚姻哲学吧。
《柔软》:在我们的一生中,遇到爱不稀罕,稀罕的是遇到了解。
霍利是幸运的,盖瑞懂她。
盖瑞04
第四封信是干洗店送来的,放在两人一见钟情的夹克上。
盖瑞要霍利清理掉他的遗物,只留下那件夹克做纪念,他开始刻意“清理自己”。
但霍利和朋友在一起,还时不时提起盖瑞,语气平常得好像盖瑞还在,他只是去上班了,在晚归途中。
到了夏天,她终于等到盖瑞的第五封信,他为她安排了一场与两个闺蜜的旅行,旅行地点是盖瑞的家乡爱尔兰,也是他和霍利相识的地方,在哪里开始,就在哪里结束。
第一天晚上,三人去了当地有名的酒吧,他们在那里邂逅一驻唱歌手,身材健硕,气质迷人,霍利怦然心动。
盖瑞正抽丝剥茧地远离。
张爱玲: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法,就是时间和新欢。
张爱玲的话再次得到验证,忘记一个人很难,但似乎可以做到。
第二天,闺蜜带霍利去湖上钓鱼,收线时船桨掉进湖里,谁也不想下水,只能乖乖等待救援。
等待中,她们开始闲聊,霍利惊觉她沉溺于悲伤的这些日子里,周围的人早已往前走远,各有精彩,莎拉检测出怀孕,菲比准备结婚。
朋友们都有了自己的幸福,而自己还滞迷于过去无力自拔,霍利有一瞬间的空白,阳光穿透云雾,就碎在她的眼睛里。
在盖瑞父母家,霍利看到了第六封信,盖瑞用最美的语言回忆了他们的初遇:斯人若彩虹,遇上方只有。
盖瑞在信里写到:“他并不期望霍利一直记着他,他希望霍利能去过自由畅快的人生,有热爱的事和相爱的人。附注:我爱你。”
这是每一封信的结尾,斯人已远去,爱犹在。
霍利带着这封信回家,重拾艺术专业,加入一家鞋子设计工作室。生活重回轨道,霍利焕然一新。
盖瑞的最后一封信,来自母亲。
原来一直以来,送信人竟是母亲,是母亲准备了蛋糕,也是母亲把那件夹克送去干洗店。
母亲说:“你知道对父母而言,除了丧子之痛,什么是最痛苦的吗?就是看孩子过着跟自己一样的生活,却无能为力。”
盖瑞用最后一封信让霍利懂得,除了他的爱,母亲还爱着她,她不孤单。
他在最后一封信中写到:“我只是你人生中的一部分,未来还有更多好的人、好的事物在等你,不要害怕再次坠入爱河。附注:我会永远爱你。”
至此,盖瑞彻底告别霍利,走出她的生活。
从一个冬天到另一个冬天,盖瑞用7封信把霍利从痛苦中一点点拖拽回来,从沉迷、麻木中苏醒,在30岁这个人生最重要的节点处,重新感知生活的美好,每封信都是他别具一格的良苦用心。
盖瑞让我们看到了一个男人的光辉,真正的爱,不是占有,而是付出、祝福和成全,真正的爱永不会消失,只会沉淀在一个人的心里,附注在一个人的生命里,时日越久,越见其光辉。
霍利带着盖瑞的爱和祝福重启生活的新篇章,于她而言,爱不是沉沦和放弃,而是斗志昂扬的继续,生活或许很残忍,但爱让我们无所畏惧。
霍利和母亲05
美国电影《附注我爱你》故事情节简单,平铺直叙,但贯穿始终的情感真挚、细腻而温暖,让人泪流满面,却依然有微笑。
那些抱怨和争吵就像在讲述我们自己的婚姻,拥有时相看两厌,不是不爱了,只是爱被无休止的争吵一点点消弭,生活让我们疲惫,谁都忘了初遇时的美好,谁都不记得为什么而出发。
因为爱结合,因爱许下海誓山盟,因爱携手前行,但我们却在拼搏中,因房子、车子、票子渐渐弱化、异变或丢失了爱,馋涎果汁的异彩纷呈,直到悔恨汹汹而来,才蓦然明白,曾经相看两厌的人才是最爱最懂自己的人。
生活总是在一串串遗憾中前行,回望是殇,我们忘了珍惜。
在哭哭笑笑间,总想起温暖的人,干干净净,自带书生气,傻傻地说:“好想守着你一辈子,好好的爱你,疼你,你冷了,拥你入怀,你饿了,我喂你。”
这样的温暖总令人想要放下天放下地舍身追随,去过一种温暖而庸常的生活,这样的生活像一个梦,遥远而又无法企及。
婚姻中的大多数女人其实要的不多,无非一种徜徉心间的温暖罢了,寒夜不冷,疲惫不苦,艰辛无惧,在我们眼中,这就叫爱情,踏实而心安,平实而幸福。
佛曰:无论你遇见谁,都是你生命中该出现的人,都有原因,都有使命,绝非偶然,这个人一定会教会你一些什么。
盖瑞用几封信,牵引着霍利站在现在的时间节点上,重温爱情,却也让霍利站到了一个局外,重新审视在那段婚姻中最真实的样子,一步一步自省,在升华中自愈。
失去,是为了更好的去爱;挫败,是为了更长久的强大。
爱是双向奔赴,婚姻是相互包容,互相妥协,婚姻中的爱情就是凉白开,但你用蓝色杯子去盛,它有大海的深邃;换碗装,它圆润通透;丢几瓣玫瑰,有馥郁的芳香;加了柠檬,又酸酸甜甜。
你给它什么,它呈现什么,重在调剂,用心用情用力,感情如是,生活亦如是。
心中有爱,生活鸟语花香,眼中有情,处处即风光。
我想,这才是这部电影更深刻的意义,一个已逝的男人,用7封信,从思想深处拯救了一个女人,这就是爱的最高境界。
盖瑞出现在霍利的生命中,是使命,倾尽生命去爱她,在痛苦的深渊中不断深陷时,把她找回,这是一种救赎。
《莫娣》:这个世界,总有人和你彼此需要。
每个人都是这样,遇见的所有人,都有他出现的意义,绝非偶然,在他出现的那段人生中,你们彼此需要。
你说我开启了你的磨难,你说我们可以彼此成就,但我是怀里息着乌云的女子啊,我只想做一株向日葵,面朝阳光,守着温暖,我需要的不是彼此成就,是救赎。
我虽然一年四季只喝一种茶,但冲茶之前,杯里盛的是白开水,那是我的命运。
女人的一生,有一个盖瑞那样彩虹似的男人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过最普通而庸常的生活,足矣。
一片叶子捂不住一条河,最深的情,最深的爱,到最后,是最从容的离开,我只能把一个名字含在嘴里,以苦治疼。
世间最美好的事情,是我在你身上看过了美好,从此眼波流转,无惧荒凉。
你在我生命中出现过,虽然短暂到只有一瞬,也绝非偶然,因为你一定教会了我些什么。
感恩遇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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