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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在父亲眼中,那个曾经勤劳能干孝顺的儿子,一直就在身边从来没有离开
■文\图一江飞雪
第一张照片是任阳星19岁的时候用手机拍摄的,照片中的他牵着马儿,眉清目秀,乌黑的头发怎么也遮盖不住青春飞扬的神采。拍第二种照片的时候已经是三年过去了,靠在轮椅上,连握起右手都成了一件费力的事情,略显浮肿的脸庞和之前可以说是判若两人……
年7月15日,这一天是任阳星永远都不想再提起的日子,那一天的一场意外车祸,让他的人生轨迹陡然改变,随之改变的还有任家的每一个人。
父亲任文红今年46岁,儿子出事后很多时间都是他在照顾,每天睡眠的时间不到五个小时,整宿失眠也是常有的事情;任文红的妻子精神上受到刺激,有时候会无缘无故跑出去而找不到回家的路;小女儿今年才12岁,感受着哥哥的不幸,这个农村小女孩只能努力学习期待改变家庭的命运,成绩有了很大提高。
尽管花光了家中的所有积蓄,任文红目前仍旧在积极为儿子治疗,他希望儿子有一天能站起来生活可以自理。在他眼中,那个曾经勤劳能干孝顺的儿子任阳星,一直就在自己的身边从来没有离开。
不幸
任文红怎么也没想到,在家里孝顺懂事的儿子会发生车祸
▌医院拍摄于6月26日
6月26日陕西普降大雨,让西安连日里的高温天气得到缓解,一夜的雨都没有停,直到上午雨点才慢慢变小,但天空依然灰蒙蒙的。
九点,医院,怕被雨淋着,任文红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儿子,急匆匆穿过大楼,准备回住院部的病房。儿子任阳星歪着头,右手习惯性紧紧攥着放在胸前,就是想讲话,他口中冒出来的也是含糊不清的几个字,当然任文红知道儿子在说什么。
住院部一楼的大厅,说是大厅也是一个不大的空间,记者对面任文红带着儿子休息,顺便透透气。有些往事他实在不想提起,用他的话说,苦难会把人整傻的,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。
医院的一名大叔保安好奇地竖起耳朵,在任文红旁边站着,尽管天天天都能见到这对父子,但是他恐怕也是第一次听到任文红说起一些事情……
▌在医院的时候任文红要经常这么推着儿子看病
任家在阎良区御宝村,任阳星出事的时候才19岁,那一年他刚刚技校毕业,暑假期间在当地的一个冰厂打工,为的就是缓解家中的经济压力。任文红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在家里孝顺懂事的儿子会发生意外车祸。
只知道儿子是晚上和朋友们聚餐后,骑着电动车在回家的路上遇到的车祸,人被撞在路桩上,头部严重受伤以至于后来必须做开颅手术,而肇事车辆消失,其它的任文红就不太清楚了。
在医院整整昏迷了三个月,任阳星一直是植物人的状态,任文红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现实,一夜之间头发就白了好多,有一个多月基本没有任何食欲,他不知道儿子的未来在哪里,有医生告诉他,要清醒过来可能需要六个月的时间。
三个月儿子没有醒过来,心力憔悴医院接回了家,高额的医疗费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。
回家后任文红和妻子一起精心照顾儿子,每次帮着儿子翻身,任文红最不忍心看见儿子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,他觉得儿子心里似乎什么都明白。回家后的第二天妻子在床边轻轻唤着儿子的小名——星星,任阳星的手指头突然动了动,这个微小的改变让任文红异常惊喜。
艰辛
肌张力高是开颅手术的后遗症,所以任阳星整个肌肉关节僵硬
▌病房
六个月的时候,任阳星终于开口说话了。那天任文红给躺在床上的儿子压腿做功能训练,可能是压疼了儿子,任阳星突然爆出三个字的粗口像在骂人,尽管发音模糊,任文红还是很高兴,“你会骂人为什么不会说疼呢?”
任文红又压了一下腿,儿子嘴又吐出一个字疼,那一刻压抑很久的任文红大滴大滴的眼泪掉了下来。
十点钟,任阳星要做针灸治疗,任文红把儿子推回病房,任阳星想要小便似乎很急,任文红想都没想就给儿子褪下裤子,病房里毕竟还有很多人,任阳星一直低着头,平时的时候他会坚决要求父亲把他推到卫生间里面去的。
抱起比自己重20多斤的儿子,平稳地放在床上,任文红的动作很娴熟。
▌针灸治疗中
任阳星趴在床上,主治大夫开始做针灸治疗,最多的时候浑身上下要扎余针。
“医院病房的时候真的我很恐惧”任文红坦言,他也曾经害怕过。打开喉管保证呼吸,流食需要通过胃管,那个时候看到儿子的痛苦,任文红那种揪心无以言表。
这些管子去掉前的时候,任文红给儿子喂药,他告诉儿子,“星星,你要是能把这药片咽下去就给你把胃管取了”任文红至今记得儿子硬咽药片的坚强。
隔医院里,算起来从出事那天开始,这对父子有医院里度过的,晚上,任文红就在儿子病床旁边打一个地铺,他真正能睡着的时候都是凌晨2点以后了,很多时候他要亲身感受一个失眠病人的痛苦,睁着眼睛等着天亮。
政府帮助办理了低保,很多医疗费也可以报销一部分,只是这都需要一个过程,很多时候需要现金结算的医疗费用让任文红还是捉襟见肘,毕竟他和妻子只是普通的农民,之前家里的经济来源,就是夫妻俩种菜卖菜的收入。
▌任文红给儿子活动手掌
“难处说出来心里很不舒服,说一次伤一次”任文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有时候儿子还劝他,要把妈妈管好,这让任文红都情郁于中难以释怀。
十一点钟针灸结束,中医按摩师来给任阳星按摩,这种点穴式的中医按摩,任文红看多了平时也会学习着给儿子按摩。肌张力高是开颅手术的后遗症,所以任阳星整个肌肉关节僵硬,按摩也是在帮助他恢复。
勇敢
其实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,任文红想起很多帮助过他的人们
▌父亲的背影
十一点半按摩结束,任文红把儿子扶正躺在床上,他和儿子都有点累了。但是相比前几年这已经好多了,那个时候因为压力大任文红还患过夜游症,晚上做了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。即使身体不好,任文红也从没想过去查,至少目前他是家里的唯一的顶梁柱,不能倒的顶梁柱。
出事以前,任阳星在父亲的眼中一直是勤快能干的,15岁的时候就开始打工挣钱了,平时也不乱花,很多都补贴家用了。可能是这种记忆太深刻,以至于任文红很多时候不愿意去翻看儿子出事之前的相片。
医院八楼的这间普通病房里,加上任阳星一共住了九位年龄各异的病人。医院住已经是第四十天了,对于出现同病房的人“病逝”的情况,从最初的恐惧到如今的“习惯”,支撑任文红的只有一个念头,希望儿子能再次站起来。
▌任阳星
任阳星病床旁边是个得癫痫的小伙子,日前从房子上摔了下去,断了脊柱在治疗,小伙子百无聊赖地滑着手机。相比起来,任阳星拿手机的动作就有点费力,毕竟他只有右手相对活动能自如一点,在网上卖卖水果,是目前他能想到的帮助家里减轻压力的唯一方法了。
病房里还有一个二次摔伤的小伙子比较严重,翻身的时候,整个病房的家属都会过来主动帮忙,在一个病房里住的久了,大家都懂得需要互相照顾,有些事从来不用要求,大家都是主动来做,这让任文红也是感慨良多。
“其实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”任文红想起阎良新兴派出所的民警蒲安乐,“去年八月,是他联系的帮助我免费安装了光伏发电,这个每年还有余元的收入。”
十二点钟,隔壁一个病房的小伙子过来看任阳星,顺便帮着任文红做点事情。尽管没事常聊天,任文红不知道他叫什么,更不知道多大,只是知道这个来自长安区的小伙子,在医院里面不离不弃照顾得脑瘤的妻子,已经整整四年的时间了。
“没事的时候我也喜欢和儿子开玩笑。”任文红说他只有一个目的,就是让儿子“笑”着生活。
▌暖暖的父爱
一江飞雪手记
6月26日这一天实地深入医院采访,对我来说是目前最难忘的一次经历,医院的那一刻开始,形形色色的病人便让我不由的张大了敏感的神经,特别是那些得了脑病的孩子,用痴痴的眼神看着我,甚至无意中拉住我的衣角不放……这里是一个需要你放慢脚步温暖别人审视自己的地方。
从之前的照片上看,医院里的任阳星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很多,他几乎不能动弹,但是清晰的思维让他会因为我的到来,流露出被关怀的开心,只是他无法用流畅的语言表达而已。
就因为一场车祸,就因为那个晚上……命运和他开起玩笑是那么让人猝不及防。任文红的苦,不是谁都能体会得到,46岁的爸爸在照顾22岁的儿子,未来该怎么走,或许谁也无法准确地说出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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