脑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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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生命只剩一个月,能够怎么吃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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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风窗(SouthReviews)

来源何承波

作者瑞雪

编辑

在抗癌厨房,江西人竭力收敛嗜辣和重口的冲动。

但那名中年男子还是下了半盘“子弹头”,辣椒素遇到热锅,顿时激发出催泪弹一样的呛味儿。一旁的老人大声提醒:“癌症病人吃不得辣哦。”——作为晚期胃癌患者,老人深知辣椒对肠胃的危害。

接着中年男子又放了一大勺盐,许久才说:“我老婆中午喝了一口汤,觉得没意思,饭都没吃。叫我一定要多弄辣椒,多放盐。”

8月27日这天傍晚,他炒了个五花肉,浓黑的酱汁,肉与辣椒几乎等量。他自顾自地念着:“哎哟,过一天算一天,日子不多了。”

人们不再多说什么。男子匆忙装好饭盒,领了米饭,快步走出了漆黑的巷子,返回医院。

这是一间癌症患者共享的厨房,厨房主人熊庚香逢人便说:“吃好饭,养好病,早点回家。”但有时这个美好的愿望变成残酷的事实,他们不得不接受——“吃顿合胃口的,时日无多了。”钟墙上挂了两座钟,万佐成和熊庚香觉得它们像自己。它们24小时不停转啊转,他们也24小时不停转啊转,转成了另一种时间。天没亮,万佐成就起床引火,点燃20多口煤炉,水壶装满,挨个烧上。另一边,妻子熊庚香也开始煮粥。抗癌厨房并不是真正的厨房,医院西侧,一栋自建的居民楼。厨房占据了门口10米左右的小巷子,共两米宽,是炒菜的区域,沿路摆了8个煤灶,另一排是桌板,用来切菜。一楼两间房子,还有十多个灶眼,用来煲汤。

抗癌厨医院西侧城中村的小巷子里

天刚亮,病人和病人家属就会赶来,打稀饭、做早餐,拉开抗癌厨房里一种非常态的日常。早上10点,医院的高楼上照射过来,这里开启了一天最忙碌的时刻。剁肉声、锅铲声、高压锅冒气声、热油遇水的爆破声,滋啦滋啦,哐哐当当,这是熊庚香最欣慰的景象:人们暂时忘却了生老病死的紧迫性,只为吃好眼前这一餐。这个局促的空间,仿佛成了一间解忧厨房。64岁的她,是个嗓门大的女人,她叉腰站在大饭锅前,打饭、拉家常,见着人冲水不关龙头,她吼叫的声音会盖过一切。但她并不总是这么暴躁。面对新来的患者,她总是龇牙笑着,安慰他们:“吃好饭才能养好病。”混熟的患者、家属,她会无所顾忌地开玩笑,医院的气氛太压抑了,病人和家属们需要放松一点。67岁的万佐成依然硬朗,头戴棒球帽,脸上挂着两只口罩。他提着水壶,穿梭于各个煤炉,为患者家属们加水。高压锅、蜂窝煤,在这样一个老旧城中村,安全是悬在头上的剑,他得随时盯紧。他就像那座钟一样,停不下来。过年时,女儿拉他回家吃年夜饭,不到一个小时,他就赶回来了。这样的生活,一过就是18年。30多年前,夫妻俩在新建县的乡下种地,年来南昌开餐馆,年,他们换到这片城中村来,把如今这栋楼租了,摆摊卖油条。年的某天,一对夫妻来问他们,可不可以借个炉火?他们的孩子得了骨癌,截肢了。孩子闹脾气要回家,说饭菜不好吃,要吃妈妈做的。他们问了很多人家,都被拒绝。万佐成没多想,答应了:“你们天天炒都可以,我不收钱。”没多久,借炉火在病友圈传开,人越来越多,有时几十个人一起来,万佐成索性多添几个煤炉。久而久之,这里成了病友们约定俗成的“抗癌厨房”。抗癌厨房长期保持亏损,十多年来,炒一个菜只收5毛钱。好在,他们做油条批发能赚钱,补了这个亏空。年,水电和物价飞涨,他们才涨了价,炒菜1元钱,米饭每盒1元,煲汤2.5元,勉强维持收支平衡。去年,他们停掉了油条生意,如今全心全意打理这间厨房。这期间,他们上了电视,上了热搜。抗癌厨房成了个地标,不时有人来观光打卡、发抖音。爱心也在传递。8月26日,快递送来斤大米,熊庚香打电话道谢,但对方一直未接。8月的某天,有个南昌的大学生跑来,对熊庚香说,“奶奶,您还记得我吗?10年前,我妈妈在这里炒菜,您天天给我吃油条。”熊庚香想不起来。大学生接着讲,那时候没人带他,妈妈病重,常把他扔到厨房,由熊庚香照看。他告诉熊庚香,他的妈妈还是没救活,36岁就去世了。临时避难所抗癌厨房从不停止它的运转。2月10日,戴骅带着丈夫,像逃亡一样从吉安赶来。丈夫得了咽喉癌,去年做了切除手术后,正轮到化疗时,疫情来了。化疗掏空了身体,那期间,他吃什么都是苦的,没有汤,吃不下饭。疫情管控,进出受限。医院大门的卡口,“像叫魂一样”,天天喊:“阿姨阿姨,救命噢,没有汤活不下去噢。”熊庚香从卡口接过食材,老万洗菜,她煲汤、炒菜,在巷子对面架了楼梯,递过去。戴骅记得,有个11岁的小孩天天也喊:“奶奶,奶奶,我妈妈不给我煲汤。”那是个苦命的孩子,他爸爸几年前从工地上摔下来,死了,现在自己又查出脑瘤。熊庚香免费给他煲参汤、排骨汤。清明节刚过,孩子的妈妈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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